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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魏洛州刺史侍中太师昌黎冯王新庙碑 唐 · 冯元德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
王讳熙。
字晋国
冀州长乐人也。
伯祖讳跋。
建国北燕
传位于昭成皇帝讳宏
即王之烈祖也。
魏太武帝北燕
徙其家属于代。
王以者子孙。
遂交婚于室。
魏文成帝纳王妹为后。
文明太后是也。
王尚博陵长公主
以敦慎博爱
历事三朝。
累拜冠军将军侍中中书监傅太师之任。
进爵昌黎王
魏孝文帝即位
前后取王三女。
其二为后。
一为昭仪
文明太后临朝。
王以师傅之重。
宠极禁壸。
内不自安。
求外任为洛州刺史
侍中太师如故。
洛阳永嘉大乱之后。
宫寺毁废。
王为政仁恕
而酷信释教。
凡出俸禄。
于诸州镇建佛图精舍。
合七十二处。
今之庙地。
旧建北邙寺。
乃其一也。
今佛图基址尚存。
其寺碑文。
中书侍郎元寿所制。
孝文每登寺读碑。
嘉叹不已。
后徵归代。
遇疾而薨。
属迁居洛京
遽诏有司为办丧事。
公主先薨。
命开其墓。
并二柩俱向伊洛。
皇太子赴代迎吊。
将葬。
赠假黄钺侍中督十州诸军事大司马太尉冀州刺史
加黄屋左纛。
备九锡。
前后羽葆鼓吹。
有司谥曰武
孝文为撰志铭。
缞服亲临墓所。
以前魏书备载其事。
但不言封树之处。
及庙立之由。
庙与墓当不相远也。
其庙岂州人思王之德。
众所建乎。
不然。
沙门所置也。
至今为洛北之望祀。
年代䆮远。
虽牲牢日享。
而室壁陊隤。
大中六年六月
之豪族孟州长史焦宗美。
特舍家财。
大新厥宇。
兵卫俨列。
庙貌益崇。
愚别墅寄温谷川。
东走十里。
直王之庙。
每见远近里社。
坎鼓啾管以趋之。
及问王之名位爵邑。
皆失其传。
乃乘暇谒拜。
碑版堙灭。
莫识何从。
退寻家谍。
考于魏史。
是知即愚之十二代祖也。
伏念甘棠勿剪。
邵德实思。
若非绩化深洽民心。
即何能五百年之后。
而血祀不绝乎。
恐盛烈沉懿。
无复彰明
不敢多文。
遂斲石重纪。
王尚 晋 · 宗敝
 出处:全晋文
臣州荒裔,邻带寇譬,居泰无垂拱之安,运否离倾覆之难。
自张氏颓基,德风绝而莫扇,吕数将终,枭鹗以之翻翔。
群生婴罔极之痛,西夏有焚如之祸。
幸皇鉴降眷,纯风远被。
刺史王尚,受任垂灭之州,策成难全之际,轻身率下,躬俭节用,劳逸丰约,与众同之,劝课农桑,时无废业。
然后振王威以埽不庭,回天波以荡氛秽。
则群逆冰摧,不俟朱阳之曜;
若秋风陨箨,岂待劲风之威。
定远之足高,营平之独美!
经始甫尔,会朝算改授,使希世之功,不终于必成,易失之机,践之而莫展。
当其时而明其事者,谁不慨然。
既远役遐方,劬劳于外,虽未效酬恩,而在公无阙。
自至京师,二旬于今,出车之命莫逮,萋斐之责惟深。
以取吕氏宫人裴氏及杀逃人薄禾等为南台所禁,天鉴玄镜,暂免囹圄,讥绳之文,未离简墨。
裴氏年垂知命,首发二毛,嫠居本家,不在室,年迈姿陋,何用送为!
边藩要捍,众力是寄,禾等私逃,罪应宪墨,以杀止杀,安边之义也。
假若以不送裴我为罪者,正阙奚官之一女子耳。
论勋则国重,言瑕则过微。
而执宪者吹毛求疵,忘劳记过,斯先哲所以泣血于当年,微臣所以仰天而酒泪。
且尚之奉国历事二朝,能否效于既往,优劣简在圣心,就有微过,功足相补,宜弘罔极之施,以彰覆载之恩。
臣等生自西州,无翰飞之翼;
久沈伪政,绝进趣之途。
及皇化既沾,投竿之心冥发,遂策名委质,位忝吏端,主辱臣忧,故重披款,惟陛下亮之(《晋书·载纪·姚兴传》上,凉州别驾宗敝,治中张,主簿边宪胡威等上疏理王尚云云,又见《十六国春秋》五十七。)
上书理宋建平王景素 南齐 · 刘琎
 出处:全齐文卷十八
臣闻曾子孝于其亲而沈乎水,介生忠于其主而焚于火,何则?
仁也不必可依,信也不必可恃。
昔者墨翟议云梯于荆台之下,宋人逐之;
夷叔为卫军隐难于晋,公子殪之;
李牧北逝强胡之旗,南拒全秦之卒,赵王不图其功,赐以利剑;
陈蕃白首固义,忘生事主,汉灵不明其忠,卒被刑戮。
彼数子者,皆身栖青云之上,而困于泥尘之里,诚以危行不容于衰世,孤立聚尤于众人,加谗谄蛆蛊其中,谤隙蜂飞而至故也。
臣闻浸润之行,骨肉离绝,疑似一至,君臣易心,此中山所以歔欷奏乐,孟博所以慷慨囊头者也。
臣每惟故举将宋建平王之祸,悲彻骨髓,气凝霜霰。
璇鼎启运,人神改物,生罪尚宥,死冤必申。
臣诚不忍王之负谤而不雪,故敢明言其理。
臣闻孝悌为志者,不以犯上,曾子不逆薪而爨,知其不为暴也;
秦仁获麑,知其可为傅也。
臣闻王之事献太妃也。
朝夕不违养,甘苦不见色。
帐下进珍馔,太妃未食,王投箸辍饭。
太妃起居有不安,王旁行蓬发。
臣闻求忠臣者于孝子之门,安有孝如王而不忠者乎?
其可明一也。
泰始元徽中,王公贵人无谒景宁陵者,王独抗情而行,不以趋时舍义,出镇入朝,必俛拜陵所。
王尚不弃先君,岂背今君乎?
其可明二也。
王博闻而容众,与谏而爱士,与人言呴呴若有伤。
闻人之善,誉而进之,见人之恶,掩而诲之。
李蔚之,蓬庐之寒素也,王枉驾而讯之;
何季穆等,宣简王之旧也。
提挈以升之,王虚己以厚天下之士,不欲伤一人之心,何乃亲戚图相菹脍乎?
其可明三也。
臣昔以法曹参军,奉讯于听朝之末。
王每断狱,降声辞,和颜色,以待士女之讼。
时见夏伯以童子缧絷,王怆然改貌,用不加刑。
徐州尝岁饥,王散秩俸帛,以继民之乏。
蠲理冤疑,咸息繇务,所在皆有爱于民。
臣闻善人,国之纪也。
安有仁于民庶,而虐其宗国者乎?
其可明四也。
王脩身洁行,言无近杂,内去声酌之娱,外无田弋之好。
每所临践,不加穿筑,直卫不繁,第宅无改。
荆州高斋,刻楹构,王废而不处。
昔朝廷欲赐王东陵甲第,又辞而不当。
两宫所遗珍玩,尘于笥箧。
无他嬖私,不耽内宠,姬嫱数人,皆诏令所赐。
王身食不逾一肉,器用瓦素,时有献镂玉器,王顾谓何昌寓曰:「我持此安所用哉」?
乃谢而反之。
王恭己蹈义若此。
其可明五也。
王之在荆州也,时献太妃初薨,宋明帝新弃天下。
京畿诸王,又相继非命,王乃征入为太常,楚下人士并劝勿下,王谓:「为臣而距先皇之命,不忠;
为子不奉亲之窀穸,不孝」。
于是弃西州之重,而匍伏北阙。
王若志欲倔强,便应高枕江汉,何为屈折而受制于人乎?
其可明六也。
王名高海内,义重太山,耆幼怀仁,士庶慕德。
故从昏者忌明,同枉者毁正,搦弦为钩,张一作百,行坐咳嚏,皆生风尘。
王季符负罪流谤,事会谗人之心,权丑相扇,鸱枭奋翼。
王虽遘悯离凶,而诚分弥款,散情中孚,挥斥满素。
虞玩之衔使归旋,世子入质京邑,续解徐州,请身东第,后求会稽,降阶外抚。
虞玩、殷焕实为诠译,诚心殷勤,备留圣听。
王若侜张跋扈,何事若斯?
其可明七也。
自是以后,日同殊论,苍梧之衰德既彰,群小之奸慝弥广,下盈其毒,上不可依。
时长王并见诛锄,公卿如蹈虎尾,众人翕翕,莫不注仰于王。
厢阁诸人,同谋异志,王心不从利,忠不背本,执周天锡而斩之,以距王宜与等,遣司马孙谦归款朝廷。
王若欲拟非觊,宁当如此乎?
其可明八也。
是年五月以后,道路皆谓阮佃夫等欲潜图宫禁,因兵北袭,而黄回、高道庆等傅构其事,武人奖乱,更相恐胁。
至六月京师征赋车徒,将讲众北垒,都鄙疑骇,佥言衅作。
垣祗祖因民情嚣荡,扬声北奔,绐辞惑众,穷乱极祸。
会州人自都还,说:「掖门已闭,殊不知台中安不」?
王既素籍异论,谓为信然,收率疲弱,志在投散,冰炭在怀,但恐迟后。
何图兵以顺出,翻为逆动乎?
夫往来之人,喧哗幻惑,皆出辇毂,非从徐州起也。
且台以六月晦夜无何呼北兵已至,皆登陴抽刃,而朱方七月朔犹缓带从容,其晚闻京都变乱,始乃鸠兵简甲耳,王岂先造祸哉!
其可明九也。
王闻京室有难,坐不安,食不甘,言及太后,未尝不交巾掩泣。
又临危之际,抚槛而叹曰:「吾恐三才于斯绝矣」。
兹岂不诚在本朝,以天下为忧乎。
自非深忠远概,孰能身灭之不恤,独眷眷国家安危哉?
其可明十也。
夫王起兵之日,止在匡救昏难放殛奸盗,非它故也。
请较言之。
当时君臣之道,治乱云何?
杨运长、阮佃夫,为有罪耶?
无罪耶?
若其无罪,何故为戮?
若其有罪,讨之何辜?
王岂不知君亲之无将乎?
顾以救火之家,岂遑先白丈人,非不恭也。
徒以运属陵丧,智力无所用之,蹉跌倾覆,此乃时也,岂谓反乎?
果然今日王亡,明日宋亡,王何负于社稷,何愧于天下哉!
臣闻武王克商,未及下车,而封王子之墓,汉高定天下,过大梁,蹑燕、代,脩信陵之祀,存望诸之裔;
晋世受命,亦追王凌之冤,而诏其孙为郎。
比干,殷辛之罪人也;
无忌,魏之疑臣也;
乐毅,燕之逃将也;
彦云
齐之贼而晋害也。
适逢圣明之君,革运创制,昭功诚,荡嫌怨,清议以天下之善也。
或殊世而相明,故四贤咸济其令问,三后驰光于万叶,君子荣其辉,小人服其义。
今陛下尊英雄之高轨,振逸世之奇声,何至仍衰世之异议,以掩贤人之名哉。
若王之中外不明,终始慆德,臣惧方今之人,不复为善矣。
且世之兴衰,何代无有,今齐苗裔万世之后,其能无污隆乎。
苟前良可废,何以劝后之能者。
伏愿上同周、汉、西晋之如彼,下为来胤垂范之如此。
傥能隆明诏,笺枉道,使往王得洗谤议,拯冥魂,赐以王礼反葬,则民之从义,犹若回风之卷草也。
臣闻鹳鸣皋垤,则降阴吐雨;
腾蛇耸跃,而沈云郁冥。
但伤臣言轻落毛,身如横芥,神高听邈,终焉莫省,直欲内不负心,庶将来知王之意耳(《宋书·建平王宏传》)
明帝论书表 陈朝 · 虞和
 出处:全宋文卷五十五
臣闻爻画既肇,文字载兴,六艺归其善,八体宣其妙,厥后群能间出,洎乎汉魏,钟张擅美,晋末二王称英,羲之书云:「顷寻诸名书,钟张信为绝伦,其馀不足存」。
又云:「吾书比之钟张当抗行,张草犹当雁行」。
羊欣云:「羲之便是小推张,不知献之自谓云何」?
又云:「张字形不及右军,自然不如小王」。
谢安尝闻子敬:「君书何如右军」?
答云:「故当胜」。
云:「物论殊不尔」。
子敬答曰:「世人那得知」?
夫古质而今妍,数之常也;
爱妍而薄质,人之情也。
张方之二王,可谓古矣。
岂得无妍质之殊,且二王暮年,皆胜于少,父子之间,又为今古。
子敬穷其妍妙,固其宜也。
然优劣既微,而会美俱深,故同为终古之独绝,百代之楷式。
桓玄耽玩,不能释手,乃撰二王纸迹,杂有嫌素,正行之尤美者,各为一帙,常置左右,及南奔,虽甚狼狈,犹以自随。
擒获之后,莫知所在。
刘毅颇尚风流,亦甚爱书,倾意搜求。
及将败,大有所得。
卢循素善尺牍,尤珍名法,西南豪士,咸慕其风,人无长幼,翕然尚之,家赢金币,竞远寻求,于是京师三吴之迹,颇散四方。
羲之为会稽献之吴兴,故三吴之近地,偏多遗迹也。
又是末年遒美之时,中世宗室诸王尚多,素嗤贵游,不甚爱好,朝廷亦不搜求,人间所秘,往往不少,新渝惠侯,雅所爱重,悬金招买,不计贵贱,而轻薄之徒,锐意摹学,以屋漏汁,染变纸色,加以劳辱,使类久书。
真伪相糅,莫之能别,故惠侯所蓄,多有非真。
然招聚既多,时有佳迹,如献之吴兴二笺,足为名法,孝武亦纂集佳书,都鄙士人,多有献奉,真伪混杂。
谢灵运母刘氏,子敬之甥,故灵运能书,而特多王法。
臣谢病东皋,游玩山水,守拙乐静,求志林壑,造次之遇,遂纡雅顾,预涉泛之游,参文咏之末,其诸佳法,恣意披览。
愚好既深,稍有微解,及臣遭遇,曲沾恩诱,渐渍玄猷,朝夕咨训,题勒美恶,指示蚩妍,点画之情,昭若发蒙。
于时圣虑,未存草体,凡诸教令,必应真正,小不在意,则伪谩难识,事事留神,则难为心力。
及飞龙之始,戚藩告衅,方事经略,未遑研习;
及三年之初,始玩宝迹,既科简旧秘,再诏寻求景和时所散失,及乞左右嬖幸者,皆原往罪,兼赐其直。
或有顽愚,不敢献书,遂失五卷,多是戏学。
伏惟陛下,爰凝睿思,淹留草法,拟效渐妍,赏析弥妙,旬日之间,转求精秘,字之美恶,书之真伪,剖判体趣,穷微入神,机息务闲,从容研究,乃使使三吴荆湘诸境,穷幽测远,鸠集散逸,及群臣所上,数月之间,奇迹云萃,诏臣与前将军巢尚之司徒参军事徐希秀淮南太守孙奉伯科简二王书,评其品题,除猥录美,供御赏玩。
遂得游目瑰翰,展好宝法,锦质绣章,烂然毕睹。
大凡秘藏所录,钟繇纸书六百九十七字,张芝缣素及纸书四千八百二十五字,年代既久,多是简帖,张昶缣素及纸书四千七十字,毛弘八分缣素书四千五百八十八字,索靖纸书五千七百五十五字,钟会书五纸四百六十五字,是高祖平秦川所获,以赐永嘉公主,俄为第中所盗,流播始兴
泰始开运,地无遁宝,诏庞沈搜索,遂乃得之。
又有范仰恒献上张芝缣素书三百九十八字,希世之宝,潜采累纪,隐迹于二王,耀美于盛辰,别加缮饰,在新装二王书所录之外,由是榻书,悉用薄纸,厚薄不均,辄好绉起,范晔装治卷帖小胜,犹谓不精,孝武使徐爰治护,随纸长短,参差不同,具以数十纸为卷,披视不便,不易劳茹,善恶正草,不相分别。
今所治缮,悉改其弊,孝武子敬学书戏习十卷为秩,传云戏学而不题;
或真行章草,杂在一纸,或重作数字,或学前辈名人能书者;
或有聊尔戏书,既不留意,亦殊猥劣,徒闻则录,曾不披简,卷小者数纸,大者数十,巨细差悬,不相匹类。
是以更裁减,以二丈为度,亦取小王书古诗赋赞论,或草或正,言无次第者,入戏学部,其有恶者,悉皆删去,卷既调均,书又精好。
羲之所书紫纸,多是少年临川时迹,既不足观,亦无取焉。
今榻书皆用大厚纸,泯若一体同度,剪截皆齐。
又补接败字,体势不失,墨色更明。
凡书虽同在一卷,要有优劣。
今此一卷之中,以好者在首,下者次之,中者最后,所以然者,人之看书,必锐于开卷,懈怠于将半,既而略进,次遇中品,赏说留连,不觉终卷。
又旧书目秩无次第,诸秩中各有第一至于第十,脱落散乱,卷秩殊等。
今各题其卷秩所在,与目相应,虽相涉入,终无杂谬。
又旧以封书纸次相随,草正混糅,善恶一贯。
今各随其品,不从本封,条目纸行,凡最字数,皆使分明,一毫靡遗,二王缣素书珊瑚轴二秩二十四卷,纸书金轴二秩二十四卷,又纸书玳瑁轴五秩五十卷,皆互秩金题玉燮织成带。
又有书扇二秩二卷,又纸书飞白章草二秩十五卷,并栴檀轴。
又纸书戏学一秩十二卷,玳瑁轴,此皆书之冠冕也。
自此以下,别有三品书,凡五十二秩,五百二十卷。
悉栴檀轴,又羊欣缣素及纸书,亦选取其妙者,为十八秩一百八十卷,皆漆轴而已。
二王新入书,各装为六秩六十卷,别充备预。
又其中入品之馀,各有条贯,足以声华四万,价轻五都,天府名珍,盛代之伟宝。
陛下渊昭自天,触理必镜,凡诸思制,莫不妙极,乃诏张永更制御纸,紧洁光丽,辉日夺目,又合秘墨,美殊前后,色如点漆,一点竟纸,笔则一二简毫专用白兔,大管丰毛,胶漆坚密,草书笔悉使长毫,以利纵舍之便,兼使吴兴郡作青石圆砚,质滑而停墨,殊胜南方瓦石之器,缣素之工,殆绝于昔。
王僧虔寻得其术,虽不及古,不减郗家所制。
二王书,献之始学父书正体,乃不相似,至于绝笔,章草殊相拟类,笔迹流怿,宛转妍媚,乃欲过之。
羲之书在始未有奇,殊不胜庾翼郗愔,迨其末年,乃造其极,常以章草答庾亮以示叹服,因与羲之书云:「吾昔有伯英章草书十纸,过江亡失,常痛妙迹永绝。
忽见足下答家兄书,焕若神明,顿还旧观」。
旧说羲之罢会稽,住蕺山下,一老妪捉十许六角竹扇出市,王聊问一枚几钱,云直二十许,右军取笔书扇,扇为五字,妪大怅惋,云「举家朝餐,惟仰于此。
何乃书」。
王云:「但言右军书,字索一百」。
入市,市人竞市去,姥复以十数扇来请书,王笑不答。
又云,羲之常自书表与穆帝,帝使张翼写效,一毫不异,题后答之。
羲之初不觉,更详看,乃叹曰:「小人几欲乱真」。
羲之性好鹅,山阴昙𥗝村有一道士,养好鹅十馀,王清旦乘小船故往,意大愿乐,乃告求市易。
道士不与,百方譬说,不能得。
道士乃言:「性好道,久欲写河上公《老子》,缣素早办,而无人能书,府君若能自屈,书《道德经》各两章,便合群以奉」。
羲之便住半日,为写毕,笼鹅而归。
又尝诣一门生家,设佳馔,供亿甚盛,感之,欲以书相报。
见有一新棐床几,至滑净,乃书之,草正相半,门生送王归郡,还家,其父已刮尽,生失书,惊懊累日。
桓玄爱重书法,每宴集,辄出法书示宾客
客有食寒具者,仍以手捉书,大点污。
后出法书,辄令客洗手,兼除寒具。
子敬常笺与简文十许纸,题最后云:「民此书甚合,愿存之」。
此书为桓玄所宝,高祖后得,以赐王武刚,未审今何在」?
谢奉起庙,悉用棐材,右军取棐书之满床,收得一大箦。
子敬后往,谢为说右军甚佳,而密已削作数十棐板,请子名书之,亦甚合,并珍录。
后孙履,分半与桓玄,用履为扬州主簿,馀一半,孙恩会稽,略以入海。
羲之会稽子敬七八岁学书,羲之从后掣其笔,不脱,叹曰:「此儿书后当有大名」。
子敬出戏,见北馆新泥垩壁白净,子敬取帚沾泥汁,书方丈一字,观者如市。
羲之见叹美,问谁所作?
答云七郎。
羲之作书与亲故云:「子敬飞白大有意」。
是因于此壁也。
有一好事年少,故作精白纱示戒,著诣子敬
子敬便取书之,草正诸体悉备,两袖及褾(《御览》作「襟」。)
略周,年少觉王左右有凌夺之色,制示戒而走,左右果逐之。
及门外,斗争分裂,少年才得一袖耳。
子敬吴兴羊欣父不疑为乌程时年十六,书已有意,为子敬所知。
子敬往县,入斋,衣白新绢裙昼眠,子敬因书其裙幅,及带,觉,欢乐,遂宝之。
后以上朝廷,中乃零失。
子敬门生,以子敬书种蚕,后人于蚕中寻取纸,大有所得。
谢安善书,不重子敬,每作好书,必谓被赏,辄题后答之,朝廷秘宝名书,久已盈积。
太初狂迫,乃欲一时烧除,左右怀让者,苦相譬说乃止。
臣见卫恒《古来能书人录》一卷,时有不通,今随事改正,并写《诸杂势》一卷,今新装《二王镇书定目》各六卷,又《羊欣书目》六卷,《钟张等书目》一卷,文字之部备矣。
谨诣省上表,并上录势新书以闻,六年九月中书侍郎虞和(□□□□□□□,又略见《御览》七百四十八,引两条。)
议僧道不应拜俗状 唐初 · 吕才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六十
一。谨案老子道德经云。
域中四大。王居一焉。
又案仁王般若经云。地前三贤菩萨。
位当四天下主。内经又云。
假令比邱得须陀洹果经八万劫。始见于地前。
今令道士女冠拜敬域中之大僧之及尼拜敬地前菩萨。此乃不乖本教。
正合其宜(弹曰佛经所以不令僧敬俗者良以出处不同故也纵使三贤菩萨为四天下主而犹现有妻子相不舍家位厚信曰如然致敬则无诚说故涅槃经云诸出家人从诸白衣咨受未闻不应礼拜据此则殊乖本教何谓正合其宜耶)皇后皇太子尊同于君。
理合敬拜(弹曰仁王经云出家人法不拜国王国王尚不许拜自下断焉可知矣)。一。
又案道经云。道士一人得道。
乃追荣七叶父母。此则立身成道。
贵于追显前叶。今时未得道者
见生父母。理合拜敬。
又案内经云。西方妙乐国土。
本为法藏比邱愿力所成。是知妙乐之所。
乃是比邱愿往生处也。又案无量寿观经云。
愿生妙乐国土者。先须孝养父母。
后云具足戒行。然经宿不见。
即须跪问。孝之仪也。
不拜父母。何成孝义。
今令僧尼道士女冠拜敬父母。亦是不违本教(弹曰如经所云生西方者该通道俗言孝养父母者此明处俗往生因也言具足戒行者此明出家往生因也此则道路悬隔修行两殊安得混彼二因俱言释侣且孝养异仪宁唯跪礼扬名后世亦其至也故五分律云若诸沙门左右二肩荷担父母亲于身上便利不净纵使一劫犹不能报须臾之恩若教父母识三宝四谛受持五戒行十善道于一念顷即为以报父母之恩何以故荷担等事是人中善不能令彼生天證圣若教父母识谛实因果受斋持戒由此因缘即能證圣又四分律云佛言比邱不应礼敬一切白衣父母虽曰居尊终同白衣之例佛教不令礼拜若拜乃陷于亲虽生有致敬之容死招无量重罪不孝之极宁越是乎)
一。谨案周礼有九拜之仪。
一曰稽首。注云。
首至地也。又案尚书言于禹益等。
拜皆言稽首。此为拜君之敬。
通于古今也。然今之僧尼礼拜。
正当稽首之法。是以维摩经云。
导众以寂。故稽首。
然今若令尼作妇女跪拜。但为衣服不称。
恐爽于常情。圣人无心。
以百姓心为心。俗行已久。
不求改变。今令尼等拜敬。
望请许其稽首。此则不乖古今之仪。
顺于舆人之颂(弹曰夫希颜之士亦颜之俦慕骥之乘亦骥之类今尼等辞荣是一入道不殊何独虑爽之常情即欲令其稽首若也不求改变稽首未是循常情既也不循岂顺舆人之颂)。谨议。
请止四夷入侍疏 唐 · 薛登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八十一
臣闻戎夏不杂。
自古所诫。
夷狄无信。
易动难安。
故斥居塞外。
不迁中国。
前史所称。
其来久矣。
然而帝德广被。
时有朝谒。
受向化之诚请。
纳梯山之礼贡。
事毕则归其父母之国。
导以指南之车。
此三王之盛典也。
汉魏以后。
遂革其风。
务饰虚名。
徵求侍子。
喻其解辫。
使袭衣冠。
筑室京师
不令归国。
此又中之故事也。
较其利害。
则三王是而汉魏非。
论其得失。
则备边长而徵质短。
殷鉴在乎往代。
岂可不怀经远之虑哉。
郭钦献策于武皇
江统纳谏于晋主。
咸以为夷狄处中夏必为变。
晋武不纳二臣之远策。
慕化之虚名。
纵其习史汉等书。
官之以五部都尉
此皆计之失也。
若前事之不忘。
则后代之龟鉴。
此臣所以极言而不隐者也。
伏惟陛下德洽区外。
仁被左衽。
绥怀式遏之方。
故无遗策。
岂臣庸浅所敢轻议。
然而区区之心。
有所未尽者也。
窃惟突厥吐蕃契丹等。
往因入贡。
并叨殊奖。
执戟丹墀。
策名戎秩。
或曳裾庠序。
高步黉门。
服改毡裘。
语兼中夏
明习汉法。
睹衣冠之仪。
目觌朝章。
知经国之要。
窥成败于国史。
察安危于古今。
识边塞之盈虚。
知山川之险易。
或委以经略之功。
令其展效。
或矜其首邱之志。
放使归蕃。
于国家虽有冠带之名。
在夷狄广其纵横之智。
虽则慕化之美。
苟悦于当时。
而狼子孤恩。
旋生于过后。
及归部落。
鲜不称兵。
边鄙罹灾。
实由于此。
故老子云
国之利器。
不可以示人。
在于齐人。
犹不可以示之。
况于夷狄乎。
谨按楚申公巫臣奔晋。
而使于吴。
使其子狐庸为吴行人。
教吴战阵。
使之叛楚。
吴于是始伐楚。
取巢取驾。
克棘入州来。
子反一岁七奔命。
其所以能谋楚。
良以此也。
又按汉书。
桓帝五部匈奴于汾晋。
其后卒有刘石之难。
向使五部不徙。
则晋祚犹未可量也。
鲜卑不迁幽州
则慕容无中原之僭。
又按汉书陈汤云。
夫胡兵五而当汉兵一。
何者。
兵刃朴钝。
弓弩不利。
今闻颇得汉工。
然犹三而当一。
由是言之。
利兵尚不可使胡人得法。
况处之中国。
而使之习见哉。
昔汉东平王太史公书。
朝臣以为太史公书有战国纵横之说。
不可以与诸侯。
此则内地诸王尚不可与。
况外国乎。
臣窃计秦并天下。
及刘项之际。
累载用兵。
人户凋散。
以晋惠方之。
八王之丧师。
轻于楚汉之涂地。
匈奴冒顿之全实。
过于五部之微弱。
当曩时冒顿之强盛。
乘中国之虚弊。
高祖馁危平城
冒顿不能入中国者何也。
非兵不足以侵诸夏。
力不足以破汾晋。
其所以解围而纵高祖者。
为不习中土之风。
不安中国之美。
生长碛漠之北。
以穹庐坚于城邑。
以毡罽美于章绂。
既安其所习。
而乐其所生。
是以无窥中国之心者。
为不生汉故也。
岂有心不乐汉。
而欲深入者乎。
刘元海五部离散之馀。
而卒能自振于中国者。
为少居内地。
明习汉法。
元海悦汉。
而汉亦悦之。
一朝背诞。
四人响应。
遂鄙单于之号。
帝王之宝。
贱沙漠而不居。
平阳而鼎峙者。
为居汉故也。
向使元海不内徙。
止当劫边人缯䌽曲蘖。
以归阴山之北。
安能使王弥崔懿反为其用耶。
当今皇风遐覃。
含识革面。
凡在虺性。
莫不怀驯。
使由余效忠。
日磾尽节。
以臣愚虑者。
国家传无穷之祚于后。
脱备预不谨。
边臣失图。
则夷狄称兵。
不在外方。
非所以肥中国。
削四夷。
经营万乘之规。
贻厥孙谋之道也。
臣愚以为愿充侍子者。
一皆禁绝。
必若先在中国者。
亦不可更使归蕃。
则夷人保疆。
边邑无事矣。
瀚海军使盖嘉运 唐 · 张九龄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八十六
瀚海军使北庭都护盖嘉运突骑施凶逆。
犯我边陲。自夏以来。
围逼疏勒。顷得王斛斯表。
见屯边城张羲之等。入据此城。
屡与之斗。将士效节。
逆虏破伤。已不敢攻围。
而顿兵不去。但边城粮少。
或为其所知。持久则难。
不可不早为计也。卿可练骁武。
扬声大入。仍有所保据。
以防不虞。用解边城之围。
以挫逆贼之势。临机适变。
委卿裁之。仍与王斛斯审筹形势。
取万全也。今故令内谒者监王尚客往。
一一口具。冬中甚冷。
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瀚海军使盖嘉运 唐 · 张九龄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八十六
瀚海军使北庭都护盖嘉运及将士已下。
苏禄爰自今夏。
连犯西陲
犬羊之偫。
屯结不散。
诚欲出其不意。
乘虚以入。
凶党闻此。
必自解围。
卿识朕心。
有符成料。
王尚客至。
闻已出师。
穷冬绝漠。
戈冒险。
又闻有所擒获。
张我国威。
言念忠诚。
良深赏叹。
在此行也。
四镇狂虏。
必应抽退。
彼既有效。
应合效劳。
兼云擒获。
人当优赏。
宜具实状。
一一以闻。
然此贼为恶。
势将未已。
若困穷蹙。
实则不知。
安西近亦加兵。
卿彼士马自足。
可与王斛斯计议
逐要图之。
春初馀寒。
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
遣书指不多及。
盖嘉运破贼状736年 唐 · 张九龄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八十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右。
高力士宣奉敕示臣等。
王尚客奏状。
盖嘉运突厥施店密城。
逢贼便斗。
多有杀获。
且凶党大众。
见在边城。
方拟经春。
图为边患。
忽闻嘉运此入。
复有破伤。
必其惊忙。
当有携散。
皆是圣略先定。
万里悬同
客所言。
合符前者。
臣等不胜庆跃之至。
金陵郭都统钧劄子(一 淳熙十二年1185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二、《书稿》卷一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近疏奉记,不胜倾企。
虏储夭折,不知谁代其位?
王尚留凉淀,九月还燕,未审果否?
总所被旨刷具军中营运等事,马司者到已多日,独使司文字未至,专待此同进呈,不可缓也。
执事忠诚许国,公正禔身,虽古名将何以加诸?
上所以眷倚,士大夫所以归重,寔在于此。
然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岂能一一皆能如意?
副贰所陈纵未尽善,有可行者毋惜俯从,偏裨中亦宜细大并包,去其太甚。
盖是是非非,本为正理,然习俗已久,闻听易骇,革之以渐,容之以量,固所优为。
苟有所闻,既心照,不敢不告耳,过目即焚之可也。
田提举渭劄子淳熙十四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三、《书稿》卷一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特蒙宠惠新诗,既叹才华,且愧厚意。
浙东岁歉正额赈恤,昨日有近臣奏诸暨县强民三五十辈,以投托质借为名,强割大户姚县丞、赵二十一、赵七三官人家禾稻。
白门坞姓孙人、义安乡姓黄人数口,皆以穷饿自缢。
此月九日,县尉王尚远,十二日,府税官吴松年,各因被差下乡,为村民三百馀人𢱲轿请验田,至击轿兵,毁从物,邑中闭粜,人情汹汹。
不知果否?
上已令丰储仓拨米二万石往相助,望禀帅参及绣斧同为区处,幸甚。
因谢来况并及此,其馀夕郎必能具布矣。
皇弟佶徽宗御名)加恩制元祐四年九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六、《栾城集》卷三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门下:朕惟成王尚幼,而绍文武任姒之业。
时其诸弟之贵,则有邗晋应韩之封。
皆克保邦,以辅王室。
今予仲叔之众,咸训祖考之谋。
方宗祀于文王,以陟配于上帝。
礼成弗越,孝思无穷。
爰因降福之多,以均同气之盛。
皇弟镇宁军节度澶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太尉开府仪同三司持节澶州诸军事澶州刺史上柱国遂宁郡食邑六千户、食实封一千九百户佶,得天之粹,克孝于家。
典学之初,弗烦于傅。
观其率礼之意,既有成人之风。
受册苴茅,已赐盟于如砺;
备仪出閤,终有赖于维城。
朕方推神之休,布泽于下,岂兹贵介,而有忽遗?
宜增多户之封,并衍真食之赐。
于戏!
富而知稼穑之事,则富可保;
贵而知君臣之节,则贵可全。
受爵既先于四方,修己岂后于群辟?
祗服明训,其永有词。
可特授依前官职,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三百户,勋如故。
主者施行。
说楚何惑王赋(中)750年 唐 · 元结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八十 创作地点:河南省平顶山市鲁山县商余山
宠王聥然。复问君史曰。
更有记乎。曰。
有之。甚妖怪也。
何故不说。宠王曰。
当必为吾说之。对曰。
臣闻天鄙有山。山有玉鼓。
实有天𩵀。扣之歌舞。
声媚金石。韵便宫羽。
宠王曰。生休矣。
吾将购之。君史证曰。
不可。臣所不欲说者。
惧君王好之。君诚不忘欤。
臣请备说。其可好乎。
昔臣何惑王用阍嬖之谋。肆极荒淫。
更经年岁。凿险填深。
转馈通千里。万金五译。
臣妾借喻其心。然后云获。
非孁女抚鼓。而天𩵀不舞。
非孁女引和。而天𩵀不歌。
天𩵀舞。一容化。
一分眄。一祥襜。
一宛袂。臣何惑王见之。
舒舒曳曳。若多醇酎而不知所制。
天𩵀歌。一化颜。
一主顾。一更声。
一换气。臣何惑王听之。
娭娭懿懿。若已酎昏而不知所至。
天𩵀歌舞。臣何惑王气如阳春。
始霁时雨。天𩵀不歌舞。
臣何惑王心若已丧。而颓坏不主。
呜呼天𩵀。惑人至此。
呜呼天𩵀。媚人至斯。
如有𩵀顮。甡甡辅之。
使臣何惑王之心无所不欲。使臣何惑王之意无所不为。
独言选女。于馀可知。
其选女也。岂止嫈㜲美嫭。
及孁未笄。将龉将齯。
将嬩将嫛。可喜美者。
母姨负抱。姑姊引提。
诣于王宫。字籍王闺。
然后割楚国庙右。为天𩵀作宫。
楚国社阳。为𩵀顮作馆。
楚国之好。奉之已穷。
于所奉之心。其犹未满。
楚国之人。已悲咨冤怨。
日苦其毒。其臣何惑王尚熙恞敷娱。
日思未足。野有直士。
触而证曰。大王溺于天𩵀。
惑于𩵀顮。不顾宗庙遂亡。
人民如何。下命其令。
且云舞者能变一度。歌者能变一声。
应𩵀乐之节数。充寡人之性情。
且能富其亲族。又能贵其父兄。
至于母姨姑姊。皆能与之封邑。
以为世荣。令行逾月。
楚俗皆化。女忘蚕织。
男忘耕稼。里开学歌之馆。
乡筑教舞之榭。遂使黄钟大吕
生溺惑之声。空桑
起怨离之调。变风俗于一欢。
忘正始于一笑。大王未觉。
遂不节损。此所谓凿颠覆之源。
造乱亡之本。今之所好则妖恶之物。
所为又怪丑之事。羲轩之耳必不肯听。
尧禹之心必不肯喜。臣何惑王悟之。
于是使嬖臣挟玉鼓与𩵀乐。使阍尹抱天孁𩵀顮。
锁以金索。系于石人。
沈之深渊。飞楫而旋。
幽州长史薛楚玉契丹露布 唐 · 樊衡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五十二
臣闻天地设险。
圣人则之。
士生悬弧。
其来尚矣。
黄帝涿鹿之战。
重华三苗之役。
汤伐有扈。
文王克崇。
至于不得已而用之。
其实一也。
伏惟开元神武皇帝陛下乘五圣之资。
踞六合之大。
德光天下。
威振百蛮。
四方无金革之事。
盖亦久矣。
蠢兹凶寇。
东胡馀孽。
日者关内未通。
隔在荒外。
自相杀戮。
君臣无序。
不能独立。
交臂屈膝。
求我国家以安之。
圣朝矜其输诚。
且以护塞。
故列于朝贡。
编于鸿胪
故再册名王。
累降重主。
魁渠豪首。
靡不沾渥。
自开复营州
二十年内。
部落不耸。
安农互商。
金帛山积。
我国家之于惠贷亦深矣。
而野性易动。
狼心不革。
中复背诞。
寇我柳城
我是以有平卢之战。
当为兵少城孤。
不暇追北。
尽其巢穴。
残凶游魂。
假气绝徼。
自以为黄河泾渭。
可以保天险。
悬塞沙漠。
可以逃灵诛。
陆梁穷荒。
迷肆不复。
我王师远略。
是以有黑山之讨。
突厥分兵。
助为声援。
官军既会。
万弩齐发。
逆顺不敌。
贤王失阵。
契丹东龙钟走林奔穴。
瓯脱不守。
髦头匿光。
可突干挟马浮河。
仅获残喘。
谓其困而知悟。
面缚请降。
而西连匈奴
东搆渤海
收合馀烬。
窥我阿降奚。
我是以有卢龙之师。
当是时也。
四蕃云屯。
十万雨集。
动兵鼓噪。
声闻百里。
山川昼昏。
土木皆震。
势欲朝驱降户。
夕通河朔
我行军七千。
乘天假威灵。
黜之硖石
单于之爱子。
契丹之积卒。
众虏奔逃。
扶伤不暇。
于是从散约解。
云卷雾消。
投戈弃甲。
莫敢回视。
我降户完然坚利。
而西蕃辎畜。
十遗半矣。
突厥乘天骄。
两蕃藉其锐悍。
所向得志。
其来久矣。
汉高祖以三十万众。
猛将如云。
谋臣若雨。
平城之下。
七日不食。
竟以计免。
万岁通天中
亦愤其不恭。
雷霆发怒。
驱熊罴之卒。
策貔武之将。
以数十万。
相继而出。
没之峡中。
只轮不返。
卒使赵定陷没。
河北涂炭。
数十年閒。
疮痏不复。
所以敢轻犯官军之众者。
以往事之骄。
我国家偏师不满七千。
当十万之寇。
绵险提寡。
扬桴而出。
势同解
兵不留行。
于戏。
前事也如彼。
今事也如此哉。
盖顺人心。
因神怒。
察地利。
用天时。
威灵之所覆。
而逆顺不敌也。
然自黄龙举烽。
无岁不战。
惊骇我城栅。
虔刘我亭戌。
劳轶我师徒。
糜耗我广输。
实已四稔于兹矣。
若乘胜不殄。
无以一戎。
所以战士愤惋。
馀怒未泄。
将斩踏顿以染锷。
头曼以衅鼓。
彷徨北兵。
望烟尘而不肯返旆者久之。
臣以为突厥锐而逃。
渤海慑惧。
势未敢出。
契丹大战之后。
人马俱羸。
其心不振。
又恃以荒远。
必无我虞。
而诸军蓄锐。
久思奋发。
新闻破贼。
无不增气。
若驱而袭之。
可不血刃而取也。
臣又与侍御史王审礼节度副使乌知义及将士等佥议。
咸以为然。
议犹未决。
适会敕令臣讨逐。
已准敕书。
当日宣布。
三军之士。
莫不踊跃。
于是拔距蒙轮之伍响应。
投盖超乘之卒景集。
节度副使右羽林军大将军乌知义
即令都护裴旻理兵述职。
大阅于松林
管内勇士万人。
騋驹千里。
拔三丈者。
得七十匹。
轻帜迅走之乘。
鹰扬貔武之士。
左赢粮。
右持械者。
日越七百里。
朝发蓟门
夕宿碣石者。
得八千人。
励以威神。
节以金鼓。
既而饶乐归义王李诗衙官可支刺史伊觅𣇲烛禄并里水扶馀者违未卢东胡杂种君长之郡。
左射人
右射马。
翼迅霆转。
沙振角者。
二万五千馀骑。
铁甲霜野。
朱旗火天。
遂陵赤山
下塞谷。
绝泱漭。
横大漠。
四月二十三日夜
衔枚渡黄河。
质明顿兵松漠。
漠庭疾雷暴惊。
天落地动。
偫凶狂顾。
周章自失。
于是三军横亘。
风偃电扫。
乌知义都统主中权。
裴旻领三千骑与宣慰计会。
兵马使内给事蓟思贤副使内寺伯李安达右领军卫翊府郎将李良玉军前讨击副使大将军钥高等为先锋。
中郎内供奉李先寿领马步五千。
与宣慰内供奉奚官局令王尚内供奉中郎李延长上折冲内直右骁卫左郎将王抱一经略军副使左卫率府右郎将永定咸宁府军李车蒙领马步五千。
宣慰使内谒者监刘元向供奉长上折冲康太和供奉长上折冲白延宗长上果毅高处谋永宁府果毅阎鼎副将布折等为右翼。
中郎将裴倩马步五千。
与摄副使内供奉左骁卫郎将抱忠英乐府折冲李瓒等为殿。
奚王李诗与内供奉长上折冲归州刺史韩仙衙官段志忠等统其部属知虏掠。
北郡长上折冲儒州都督乌承恩与供奉将军恩卢延宾平卢军摄副使遂城县折冲桓善珍经略军副使政和果毅杨元亨军前讨击副使果毅路顺清夷军子将英乐府右果毅樊怀璧等四面云合。
烟尘俱起。
两翼掩进。
前后夹攻。
数百里閒。
沸声若雷。
波骇云乱。
穷寇夺气。
僵仆相藉。
弓不暇张。
戈不敢振。
虽蒙茸奔穴。
町疃走险。
轥轣所暨。
尽为鲸鲵。
其馀孱幼匿车。
惕喘穹帐。
烈火既焚。
与烟俱销者。
不可胜数。
遗奔迸脱。
扼据峻岭。
聚徒啸侣。
拟欲鸣吠。
而左萦右拂。
咸在彀中。
伤鸟恶弦。
举弓皆落。
于是韬兵弛甲。
俯伏请命。
俘虏蔽于原野。
羊牛填于坑谷。
遗械如草。
流膏成川。
然后戮渠魁。
斩封豕。
责元归罪。
祐众启降。
二十五日收获南驱。
二十七日次于乌鹘都山。
前后大小三十一阵。
旗鼓所向。
莫不奔溃。
野绝遗寇。
万里肃清。
然后顿军休士。
大阅俘实。
约生级羊马驼驴器械。
都获三十馀万口匹头数。
其馀瀑潦奔注。
浮涧涉河。
揭厉未毕。
而中流汨没。
不入见数者。
十馀二三。
所斩丁将豪健。
暴骸相藉者。
亦三万馀级。
所焚车帐农具。
器械储粮。
老小灰熸烬灭者。
不知涯极。
于是椎牛买酒。
散赏高会。
宣慰使内谒者监普心寂与判官掖庭局监潘进忠别敕行人李如意等衔命至。
便申慰谕。
三军蹈舞。
呼声动天。
将吏等令驱蛮夷而袭虏庭。
因寇粮以赡军用。
亦降奚所勤恳也。
伏惟敕俘虏许战士奚等内附。
赏饵因而用之。
且不踰时。
礼也。
羊十六万口。
牛四万头。
马四万匹。
车五十乘。
并生级除留堪进九千人已上。
馀四万众悉降奚。
既以蛮夷出攻。
亦以蛮夷入赏。
俘获数广。
行程不多。
自振旅而旋。
日役数十。
今月四日兵马并平安到平卢。
蕃汉健儿。
惟六人损一人死。
臣闻善战不阵。
良将难之。
臣等不才。
承命出师。
远征劲虏二十三部落。
并不钝锋。
士马完归。
军容益整。
非陛下神威所覆。
则臣等碎首必然。
今幸睹洪勋。
不胜庆快之至。
谨遣战将摄副使行军虞候总管檀州密云果毅都尉赐紫金鱼袋车仙恽奉露布以闻。
其所获首级器械。
别录申上。
代乡人祭周孔祝文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三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九八
古之士未尝无求也,而求其有益于得;
未尝不欲仕也,而仕恶不由其道。
于铄皇家,尚仿周制,三岁大比,兴其贤能。
承学之士,服先圣之训有年矣,于求于仕,未之能忘,而无益于得、不由其道,则所不敢。
用修明荐,以自归于斯文之宗,惟王尚终相之,汔用有济。
代灵康谢雨祝文 南宋 · 陈耆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二二、《筼窗集》卷九
王以威德灵异,户牖一邦,凡祈祷禜禬之事,于王必焉。
岁将秋矣,而屡以旱闻。
王尚谁望者?
涓日溯江,盖将请事,环瞻四野,忽已满盈。
夫神之于民,犹父母之于子。
时厥饮食,岂待号呼?
故某身未及前,而神已先接,是非偶然之故也。
然仁以不倦为功,事以克终为难,神其有以惠顾之,常如今日。
维吏与民,不敢忘赐。
缴奏御笔李子道邹云从应诏论事文理可采并特补将仕郎录黄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五、《铁庵集》卷三
臣闻有言逊志,必求诸非道;
有言逆心,必求诸道。
伊尹为万世人君立听言之法,惟此二语。
盖人言交至之初,孰不喜顺而恶违?
然而未遽喜也,未遽恶也,必归而求之道,则顺者未必爱我,而违者未必非爱我也。
夏五壬申癸酉灾,京邑半燬,求言有诏,谋及臣民,亦足见陛下侧身修行、舍己从人之盛德矣。
扣阍不知其几人,献策不知其几说,但闻有所谓临安府申学生李子道、广南额外摄官邹云从者特勤宸札,拔之众中,授以初命。
中外愕眙,欲见二书不可得。
比数日来,传者始谓子道有援引齐唐之说,云从有假借《春秋》之说。
道路之言,或得以窃窥圣意;
而愚臣臆度,以为渊鉴精明,必不出此也。
自唐人以「家事何预外人」之语遏绝人言,酝成祸本。
本朝家法,正大明白,户庭之事,与众公之,宗祧之议,濮园之争,请立国本之疏,国史班班可覆也。
恭惟陛下以艺祖之子孙,受宁考之付托,薄海内外,悉主悉臣,十有四年于兹,盖天命之有归,人心之共戴也。
若夫一宗藩之沦谢,使蚤出圣衷,稍为经纪,不过一常事耳,奚至人言纷纷不已,遂为今日一大议论?
彼颖封人、田寝郎以片语感寤,曷尝费辞哉?
此亦群臣之罪也。
闾阎小民,其有家道浸衰、病證交急,必反思内省,冥冥之中得无犹有愧负者乎?
医药之外,不废悔改。
爱家全身之道,不得不然,况国乎?
本朝以忠厚立国,富强不及前代,虽变故间兴,而绵绵不绝,所恃者天也。
今之未尽合乎天者,此特其一耳。
议者谓此事既举,立可回天,立可弭祸,或指以为儒生之谈。
然置此不问,于人理终有欠缺,恐天亦未易回,而祸亦未遽弭也。
故臣以为兵弱而土蹙,财匮而国贫,将帅乏而人材衰歇,皆今日大患,所当上下日夜相与汲汲图之。
然亦宜举措服人心,修为合天理,真意实德既无一亏少于其内,而后阃钺之臣、介胄之士得以殚智竭劳于其外。
上天悔祸,宗社垂祐,守固战克,而和可成,兵息费省,而国为吾国矣。
内之修,外之助也。
《采薇》治外,遣戍劳役是也;
《天保》治内,大率皆人伦事。
君臣、兄弟、朋友何与昆夷、猃狁?
古人岂若是之迂哉?
孔、孟以来,儒者所以舌腐唇敝,以植世教而扶世治者,亦只此方法。
自夫论事而不论理,计利害而不计是非,设为危险之言,阴肆胁持之术,其始皆左右憸人耳。
今󲦤绅大夫或有从而和之,若天人不相关,而内外不相为谋者,圣贤救世之防始决于此,岂不可惧?
世岂有理外之事,是非外之利害哉?
今之窒碍,特一关耳,此关一透,疏明洞达,友爱复还,天必悦,人心服,繇此渐弭诸祸,岂复更生一疑?
是则真善计利害者,岂若常人浅浅之计?
帝王之见与常人之见不同,此臣所以深有望于陛下也。
昨者剽闻陛下尝许大臣以改营其宅兆矣,灾变倏来,事及未举,群臣不能纾徐将顺,言之或伤乎激,遂使异论创兴,而窭人寒士揣摩以希必合,恐喝以觊必听。
彼岂真知陛下友睦之本心哉?
今反从而官之,是本心终无以自明于天下矣。
若以彼为真爱己也,则向者德秀诸臣之爱君曾二人之不若欤?
广谋从众,善钧从众,通国之人亦众矣,岂有通国皆误陛下,而二人独为爱欤?
然则听其言之违顺,孰若求其道之是非也?
当章献太后垂帘时,有方仲弓者乞立刘氏七庙,后掷其奏于地曰:「不作此负祖宗事」!
当濮议既定后,有范亦颜者复唱称亲之说,神祖出其疏命讲读官断之,于是言者论其矫诬经议,缘饰奸言。
当岐王尚居禁中之日,有章辟光者请出王于外,神祖批示中书曰:「辟光小人,离间至亲」。
中丞吕诲乞以其疏付外治罪。
此三小臣者,不过妄揣上意,以规富贵耳;
而祖宗笃叙伦纪,不为奸憸动摇,且以所言质之公论,或监远州税,或降下县尉
求合而忤,求升而黜,然后见列圣之威断过人,且又见清朝之名器不可诡谋取也。
彼已仕者犹抑之不使进,而况未仕者,欲挟邪以侥倖得乎?
今边方孔棘,战士暴露,闻有妄男子以迎合得官之易,缓急之际,将有诿甲于鹤者矣。
臣愚欲望睿慈深入圣虑,亟收一札,明出二书,付之外庭,参定可否,果议论之无取,岂爵命之可轻?
庶足杜冒滥之萌,抑亦绝奸回之渐。
臣自知方命,屡触雷霆,独有寸忠,可白天日,苟以爱君而获罪,则虽九殒而不辞。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
复圜土议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六
先王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天下,而欲人之相与适其当也,初无意于用刑;
不幸天下之人时有不出乎善人之涂,而后刑将不免。
则先王于是又有不忍之心加焉,犹曰姑教之而勿杀也,斯大司寇「以圜土聚教罢民」之意欤。
说者曰:「圜土规,规主仁」。
盖以仁用刑者圜土是已。
传曰:「唯强而有力者能行礼」。
然则不能行礼者罢民是已,必于罢民言不能行礼,则以嘉石之所平者知之故也。
彼民之生天地,实囿其形,则疑若有拘而无肆矣。
其或不能强力,是自弃也;
不能由礼,是自放也。
放弃之民,唯收乃可,则彼将更自取囿而以拘即拘者也,是何时而辄肆耶?
虽欲无怵乎圜土,不可得矣。
不力于事,散徙弗常,则大司寇于是乎言聚之矣。
一身之至约,而莫知孰置,则大司寇于是乎言寘之矣。
溃如湍水,逸如放豚,则司圜于是乎言收之矣。
往而不反,流而不止,则司救于是乎言归之矣。
是圜土之本末也。
虽然,大司寇所施,盖亦有序焉。
坐诸嘉石,役诸司空,聚之圜土,如是而已。
礼之为物,譬火在木,因钻显照,弃也弗取,是谁之过欤?
石,无知物也,且以嘉获名,可以人而不如石乎?
桎梏之所取,是在我也,使能知此,则先王尚焉取而坐之乎?
坐之而犹以为不足,于是又继之以司空之役矣。
夫生已劳矣,又况以故取劳哉?
不为贤已辱矣,徒以不能礼而重取辱,孰若以礼自克?
使能知此,则先王尚焉取而役之乎?
役之而犹以为不足,于是又继之以圜土之聚教矣。
先王之于民,恶夫置之而不恕,然又恶夫恕之而不置也?
不教而诛,仁则吾不知也;
教之不从而不诛,义则吾不知也。
圜土之法,施职不如耻之明刑。
改而反于国中,犹三年不齿,与夫不能改而出圜土者杀,是殆所谓仁矣,而卒不害其为义欤。
仁远乎哉,义在其中矣;
义远乎哉,礼名其中矣。
虽然,请因卒其绪说焉。
尝以谓礼刑相为表里者也,礼之所去,是刑之所取,彼其拘之,乃终将爱之也。
其教之也,幡然改而知礼,则良知良能不铄于形盘体肆之伪,而放僻邪侈之习斯远矣。
其教之也,幡然改而行礼,则力不敢身自爱,情不敢家自戾,向也愚者之所病,不肖者之所拘,今也可得而撙节矣。
夫如是,则勇斗好犯之气弭,而和乐岂弟之风移,一旦择吉地而投足,一旦念有涯而尊生,彼挂身刑祸之肆而为世大戮者谁乎?
此先王之时,所以有赖于圜土为不少,而卒之以刑措不用欤。
故曰:「礼禁将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
岂虚言哉!
末世剋核太至,仁不下逮,其所以教民者略,方复一切罗取瑕衅,仅如析毫洗垢,而丽人之辟,往往傍及于迁就不辜,至号其狱为虎穴,则惨亦甚矣。
语曰,「画地为牢,义不入」,亦所居之势然也。
然则圜土之法,其可复于今乎?
曰:道德弗明,教化弗行,悍民之幸,愿民之不幸。
虽烦为刑禁,犹不足以督不胜之奸宄,况圜土乎!
脱以谓必复圜土然后慊,则今之犯流而加役,与夫命城曰牢者,去圜土盖亦无几矣,焉取而复之乎?
唯上之人,讲修所以悯怜元元之道,谨防范,明分守,相与趋嘉会之适,而一切接以粲然之至文,则礼俗成,刑斯省矣,何必一二而追先王之迹哉!
是以孝文、太宗之治,而断狱数百,几致刑措,则况休明之盛际乎(《龙云集》卷二六。又见《古文集成》卷七四。)
下「规」原作「𩒙」,据四库本改。
姚畴论1035年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武溪集》卷四、《圣宋文选》卷一二、《古文渊鉴》卷四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古者天子之立史官也,不独纪岁月远近,辨朝会同异而已矣。
盖以王者居亿兆之上,喜似阳春,怒如雷霆,予夺生杀,无不从也,故立史以谨其言动。
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以示后嗣,欲其畏后世之名而不敢过举者也。
窃见两汉而下,有唐制度最为详备。
史官废置,未臻大中,敢试论之。
唐之修史,其术有二:武德故事,小省之官更直近陛,执笔对仗,随而撰录,书之方册,谓之「起居注」;
姚畴建议秉钧之臣吁谟便殿,嘉猷善经,退必编次,送之史馆,谓之「时政记」。
于是《周官》六史之职不复甄叙矣,累朝著作之局不复刊修矣。
畴议既行,而起居之官立于外朝,仗退之后,迹便疏远,虽延英数刻之对,圣人有泣辜解网之言,应机成务之谋,不可得而闻也。
若非宰臣撰述,则军国政要,何由知之?
繇是而言,有不可者三焉。
古者帝王不得见当代之史,何则?
史之为书,不隐恶,不虚美,谓之实录。
史而可见,则其臣不敢以实书。
书而不实,为己诬矣;
实而不讳,为己戮矣。
不得见史者,以此也。
宰臣监修,是使自司其过者也,其不可者一也。
昔者成王尚幼,与唐叔戏剪桐叶而与之曰:「以是封汝」。
明日,太史上舆地图请封唐叔,自是成王终身无戏言。
夫是则史官常在左右也。
今史臣随仗出入,则是用史臣于顷刻之间耳,戏言过行,奚史之畏哉?
其不可者二也。
古者大臣不掌注记,故董狐得以直笔于晋,南史氏得以执简于齐。
设有史官,外朝既罢,则目不见帝王之容,耳不闻帝王之言,近臣奏对,孰邪孰正,孰谀孰诤,咸莫之辨也。
用他人注记为己之笔削,夫是则史官失职,莫甚如此,其不可者三也。
语曰:「使廉士守藏,不如扃钥之固也;
使义士分财,不如投钩之平也」。
何则?
有情之与无情也。
夫以广渊之谋,居翊亮之位,缉熙庶绩,裁成万机,而复代史臣撰述,固亦劳矣。
向使房、杜、姚、宋击毂轨而自序策略,人犹疑之,脱不幸而有元载、卢杞当其任,则安所取信哉?
太宗文皇帝贞观中所论政体,皆可冠冕古今,粉泽王度,著在方册,昭昭然者,史臣得侍于内朝故也。
姚畴虽知注记之详,未知先王立史之意,一失其源而莫之敢议,惜哉!
河北七事奏庆历五年正月1045年1月 北宋 · 富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三、《宋名臣奏议》卷一三五、《太平治迹统类》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七 创作地点:山东省泰安市东平县
伏以河北一路,盖天下之根本也。
古者未失燕蓟之地,有松亭关、古北口居庸关为中原险要,以隔阂匈奴不敢南下,而历代帝王尚皆极意防守,未尝轻视。
晋祖弃全燕之地,北方关险,尽属契丹
契丹之来,荡然无阻,况又河朔士卒精悍,与他道不类,得其心则可以为用,失其心则大可以为患,安得不留意于此而反轻视哉?
臣昨奉诏宣抚,自渡河而北,遍询土人熟知祖宗以来边防事机者,观其所说,皆有条理。
太祖太宗之时契丹入寇,边兵或有丧败,而不能长驱。
真宗初时,边兵亦少失,而有长驱之患者何哉?
太祖太宗时,屡曾出师深入攻讨,及寇至,又督诸将发兵禦战,北骑虽胜,知我相继开壁,援兵四至,无退藏之惧,是以匆匆出塞,不敢长驱也。
真宗即位,惩丧师之衄,遂下诏边臣,寇至但令坚壁清野,不许出兵。
纵不得已出兵,只许披城布阵,又临阵不许相杀。
贼知我不敢出战,于是坚壁之下,不顾而过,一犯大名,一犯澶渊,是故虽无丧师之失,而有长驱之患。
真宗再驾河朔,幸而讲和,不然,事未可知也。
臣尝为史官,窃览国史,以土人之说参验之,大略相合。
既得祖宗朝守禦利害,又伏思今来事体,不及祖宗朝,其事有七。
朝廷号令不一,前后自相牴牾,事有缓急,四方不能遵行,北敌茍动,必有阙误。
此号令不及先朝严明,一也。
自西鄙用兵,于今七年,大小凡经十馀战,而每战必败,官军沮丧,望风畏怯,北敌之众。
又非西贼可比,茍有变动,何由以威武取胜?
此威令不及先朝震赫,二也。
府大臣,不敢主事,设有所主,断然而行,则横议群兴,惑乱圣听,以此往往破坏,暂行复止,是致朝政不举。
北敌茍动,事系安危,谁敢为朝廷主张行事?
执政者不及先朝大臣主断,三也。
天下民人,恩信不及,配率重大,攘肌及骨,悲愁怨恨,莫不思乱。
近年凡有盗贼,应者如云,足见人心多叛。
北敌茍动,大兵四集,百姓必有观衅而起者。
自忧内患不暇,岂暇防外虞哉!
此民心不及先朝固结,四也。
朝廷费用浩瀚,财物殚竭,取于民则民力已困,取于内帑内帑有限。
河北诸州军,惟粮储稍有准备外,其馀库藏无不虚空,北敌茍动,所费无涯,今未有财用所出之计。
此财用不及先朝丰足,五也。
外有彊敌,窃图中国,或攻或守,须得健将。
河朔止有一二人可充偏裨,五七人可以阵中役使,北敌茍动,大兵毕集,都未有将帅统领
将帅不及先朝有谋勇而经战阵,六也。
军政隳弛,士卒骄惰,居常少有钤束,不过笞箠,已谋杀害都将,相结逃背。
若急有调发,使当矢石,则岂无变乱,与外寇势合为孽?
昨堡塞事起,沧州兵欲劫瀛州莫州兵欲劫顺安军,自馀至城下者,无不白日劫人,殊无畏惮。
其事甚近,可以为验。
士卒不及先朝肃整,七也。
上件七事,尽臣目睹耳闻,不敢缄默,恐误边防大计。
伏望陛下特留圣念,以先朝已试之效,而革今日因循之弊,奋自宸断,以为久长之策,不胜大幸。